惜珏

吴柳画抄着手瞧着那女子小心翼翼踏入师弟编织的幻境里，有谁能想到“玉罗刹”寄无书也会露出那样温柔地表情呢？

幻境中有一参天古树，其花灿灿，看着同桂花很像。树下坐着一位白衣道长，容貌并不十分出众，双眼黯淡无光，唯有抱着竹杖的身影透过幻境看来让人觉得心中分外宁静。落花乘风停在他的肩头，为这画面带来一点活气。寄无书痴痴望着那人，过了许久才缓缓走过去伏在他膝上，手指轻轻勾勒他脸庞的轮廓。那道长似要躲避，可他身后就是树干哪里又能躲避得了呢？遂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捉住女子捣蛋的小手，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发。


直到那一刻寄无书才真正露出放松的表情，轻笑一声，在那道长的唇上啄了一下，额头抵着额头道：“清寒，我终于可以来赴约啦！这便是你说的桂花么？”她在他鬓角嗅了嗅，娇笑道：“这花好香。”


“从今往后你再也不用担心江北的战事啦，叛军已灭故园得复，陷害你和玄微道长的幕后之人已断魂我的剑下。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似乎想起了什么，她从怀中摸出一支红玉簪，放到那道长手心道：“那时你送我的簪子其实没有被扔掉，不信信你摸摸看？”见那道长握着簪子许久没有说话，她小心翼翼道：“清寒，你----要是原谅我了能不能帮我用它把头发挽上？”


柔顺的秀发披散下来，道长在她的指引下笨拙挽出一个妇人发式。寄无书摸着他们交叠的手，靠上了他的肩膀，望着他的侧脸，目不转睛，笑得心满意足。


而后幻境消散，寄无书倚冰而坐，鲜血细细顺着她的七窍流下来，在她的衣襟上开出艳丽的小花。


吴柳画没有急着管那女子，而是从桌上小瓶中倒出一粒药丸，和茶水一同递给师弟，看着他服下，又拿出帕子为他仔细擦去额头的冷汗。明明整套动作极其温柔熟练，陆烟桥看着师兄却觉得他比外边那冰天雪地还要冷。他心中发虚，小指轻轻勾着对方的低眉道：“师兄，那天你倒在神锋谷的时候如果没有无书相救，你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就凭这一点，我很感激她。你总说我不爱惜自己，可若没了你，就算我积毒全消这世界于我又有什么乐趣。”


末了大着胆子抬起头认真道：“师兄，无书说得对，这江湖太大，刀光太冷了。”


吴柳画望着师弟清澈的眼，想气又气不起来，只得将他的手紧紧攥在手心，低声道：“放心，不论在江湖还是在哪你都会活到很老很老，而我会同你在一起。”


陆烟桥知道自己得了极大的保证，微笑起来，道：“那无书想同易道长一同葬在江北，你这次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我还从没有见过真的桂花长什么样子呢。”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