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珏

贫穷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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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塔铃独语。沙色掩黄昏

很久很久以前,在漠留黄昏的古塔下静伫着一位剑客。他时常专注地仰望塔尖上的铜铃,聆听随风回响。久而久之就连他的剑术也染上了荒塔剪影的幻彩,他必杀一剑的前奏也变成了那缥缈的铃音。是什么让他对这里念念不忘,久久不愿离去?
残阳如血,风声凄凄,剑柄上那悠悠铃音似乎代替他向人们讲述主人的过去。
“阿爹,铃声为什么总会消失,它跑去哪里啦?”
“铃声跑到一个很远很远,远到咱们听不到的地方了。”
“那我想要找它好吗?”
“不行,你不能离开爹。”
“那咱们以后一起去找铃声好吗?”
“好,咱们贴手印约定。”
“好!”
曾经,他有一个儿子叫“赋儿”,那是一个极为伶俐的孩子也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孩子,他的儿子自出生就带有象征百年难遇练武奇才的血泪之眼。也许是血泪之眼的缘故,赋儿自小便怪病缠身,无奈他只得带着儿子四处漂泊求医。可惜天不遂人愿,他的赋儿在两岁的时候永远离开了他。
从此荒塔下多了一个寂寞的身影,孤独的剑者唯有在梦中才能感受到父子相依的温馨。
直到有一天,塔下忽然多了一个红色的身影。

“这是什么声音?为何令人如此宁静,吾怎会在此?”
“你醒了,不可乱动,你受伤不轻。”
“我要回烟都,我必须回去。”
“你不能。”
听到他斩钉截铁的回答,年轻的剑者挥剑防守却终因受伤的身体支撑不住而倒下。
扶住对方虚弱的身体,他不禁责备道:“为何要逞强,我只是想救你。”
“你是何人,为何要救我?”
为何要救?神色一贯冷漠的他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温和表情。
“救你是因为你的血泪之眼,勾起了我最珍惜的记忆。”
“在我儿子的脸上,同样也有你这般血泪之眼,但他早就夭折了。”
“所以,我让你感伤了。”
“也许那不会是感伤。”他喃喃自语。
此人右肩背后,有与赋儿一模一样的突骨,又有百年难得一见的血泪之眼,普天之下,真有如此巧合吗?他虽心生疑惑却仍装作平静的样子问道:“可问剑者何名?
“宫无后。”
“绝代的剑者,绝代的名号,为何你非回烟都不可?”
“因为……与你无关。”第一次,年轻人露出了不悦的神情,似乎想靠生硬的回答避开这个话题。
见状他只得换一种方式问道:“抱歉,你在烟都诞生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在我有记忆之时,一开眼看见的地方就是烟都,后来听内宫之人所说,那时我已两岁。”
“两岁!”
听到他的轻呼,年轻的剑者不禁疑惑问道:“你的神色,好似发现了什么?”
“没有,你的伤势仍须静养几天。在这段期间内,我会尽吾一切照顾你复元。”
“多谢。”
相似的眉眼相似的印记可是为何身后的红衣男子所散发出来的阴冷气息与记忆中的赋儿这般不同?一切怎会变得如此?
孤立塔下,阵阵寒铃勾起剑者久远的回忆,指尖的流沙如同那些再也追不回来的曾经。眼角滑落的泪早已尝不出滋味,心却仍沉浸在丧子的悲哀。
回过神来,只见身旁宫无后扶剑而立,闭眸聆听塔上铃响。见此他没有打扰,而是静候一旁,小心守护这片刻的宁静。
过了一会儿,年轻人睁开双眼,神色恍惚道:“这塔铃声,令人感觉内心平静。这样听着,我好像忘记了一些事。”
“你记不得这铃声?”
“恩公爱说笑,对此地的人事物我原是陌生。”
“来,坐下吧。你该服药了。”
“我自己来,不劳恩公了。”
曾经喂药的动作是他最熟悉的画面,如今……
见他眼含落寞,宫无后歉然道:“抱歉,宫无后让恩公伤感了。”
他接过药碗,摇了摇头,关心道:“你在烟都过得好吗?”
“恩公为何这样问?”
“呃…没什么,只是想多了解那个地方。”他有些不自然的答道。
“烟都那个地方别问好吗。”提起“烟都”二字,宫无后的面上总是会蒙上一层阴影,语气也会突然沉重起来。
即便如此,宫无后还是没有拒绝他,望着昏黑天色缓缓道:“听吾师尊说,血泪之眼百年难得一见,我就是因为拥有此眼,而在烟都享有莫大的荣宠。如果真是这样,那吾与你夭折的幼儿,果真错失了相见的缘分。”
顿了顿,又道:“但也许,这样也好,不然他将是另一个宫无后。”末句虽轻,望着这自己这一身鲜红衣装,宫无后的眼中却满是自嘲。
年轻的剑者微微垂首,原本妖冶的眉眼在月色的侵染下显得那样冷寂哀伤。
见状他想要出言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道:“你…语露蹊跷。”
“没什么,我多话了。”
见对方情绪低落,他不愿再问,只温言道:“只要你愿意说,我就愿听。你的伤势,仍需要几天疗养,关于烟都你不用担心,我会替你走一趟。”
“这……”
“放心吧,你在此好好休息,我去去便回。”
似乎所有证据都指向内心深处的渴望,他仍不敢确定,心中暗道:不行,我要先查赋儿的棺木!

当他颤抖着推开最后的棺盖,只见棺内空无一人,唯余一封信。
信中道:
别黄昏,抱歉,牺牲了你的赋儿。其实赋儿并没死,只是被我束脉断息,封锁了最后一口气,为来鹰战计划。我不得不与烟都大宗师做交易,他要普天之下有血泪之眼的人。我要烟都之助力,在他强势索求下,我别无选择。纵然我知晓,赋儿送入烟都的下场。抱歉,别黄昏。步武东皇笔。
“步 !武 !东 !皇!”
昔日最为感激的恩人竟是促成阴毒交易的幕后推手,心中怒火再炽无奈对方早已化为枯骨一具。幸得湮没了多年绵延亲情终得云开月明。
滴落的泪是甜?是苦?他将信紧紧贴在胸口哑声长叹: “宫无后真是我的儿子。赋儿没死!”

再归塔下,只见宫无后迎风而立温柔凝视着荒塔轻声道:“这座塔,总是会吸引人驻足仰听。”
他亦走过去同宫无后并肩而立,回忆道:“那时,我带着我那怪病难愈的儿子,天涯流浪寻医。路经此地时,我的儿子对此地塔铃声十分的喜爱,故我们相依父子选择定居此地。我们总是这样站着聆听,那时候的他连到吾的腰还不够。虽然他拥有百年难得的血泪之眼,但我却只希望他能健康长大,平安无事,这样我就满足了。”
“你的儿子很幸福,他虽只活了二岁,但却拥有了无可伦比的父爱亲情。而我这般成年,却早不知情感是何。”
“如果在这个世间,你还有一个亲人,你会选择离开烟都与他作伴吗?”
是试探的小心翼翼,是心中的对于未来生活的希冀,一双眼蕴含了太多的情绪。
宫无后思考了一下,道:“不会,因为在亲人之前,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所以我必须回烟都。”
“是谁?”
“是 我!”宫无后还欲回答之际却听得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只见一男子吟着诗号自芒草处缓缓而出:“冷灯看剑,剑上几番功名,炉香无须计苍生,纵一川烟逝,万丈云埋,孤阳还照古陵。”纵是他装扮儒雅也难掩身上散发的绵绵剑气。
“大宗师!”
“烟都之人,就该回归烟都,古陵来带回我徒。”
回归烟都?对宫无后最重要的人?笑话!自大宗师出现的那个瞬间他从宫无后的表情就可看出这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那样的恨意,那样的无奈,再联想之前的对话便知宫无后过得并不快乐。
况且若此次宫无后被带回烟都,那他们父子再见将是遥遥无期。他必须阻止这一切,他不能再失去赋儿了!
于是他上前一步,肃声道:“宫无后不属于烟都,他不该回去。”
闻此,古陵逝烟眼中闪过一抹怒色,冷冷道:“朋友,注意你的言词,宫无后,咱们回去吧。回到你最熟悉的地方。”说罢亦上前一步,眼中威压之色愈浓。
见此,他心中怒火再难压制,忆起那件阴毒的交易再忆及赋儿提起烟都时的阴沉神色,心中激动催动剑动,伴随着末日铃音招招逼向大宗师。
另一边古陵逝烟眼一凛身后佩剑灵然出鞘,剑鸣穿过铃音直指他的咽喉。
“住手!”
只见宫无后以鞘为盾牢牢抵住师父的剑锋垂目道:“我随师尊回去,你们不用再战。”
“宫无后你!”
“我徒果然是聪明人。”
见状古陵逝烟满意收剑,意味深长道:“古陵感谢你救无后之恩。但同时要提醒你悬崖勒马,否则你摧毁的将不止是你自己。”
“无后,咱们走吧。”
“恩公,告别。”
鲜红的背影在视野中缓缓消失,他的拳越攥越紧,心中自责道:赋儿,是为父无能保住你,但我不会放弃,我会用尽一切资源,将你带回身边。

然而要讨回赋儿,单靠自己的力量同烟都大宗师抗衡又谈何容易?他思来想去觉得唯有借助自己原属组织“天葬十三刀”的力量才有可能,那么要找到其他同伴还需请新入会的“北狗”帮忙联系。
可谁知那位刀客在不久前突然失去音信,踪迹难寻,他多方打听终是无果。
难道苍天真的要他们父子就此分别?忆起与赋儿再聚的点点滴滴,此时面对相伴了无数岁月的荒塔他竟感孤寂难忍,就连风中铃音都在深深叹息。

忽闻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回首但见心心念念的身影身披月色而来。
是幻?是真?他闭上眼,再睁开仍见红衣剑者温和望着自己。夜风徐徐,吹散了月前流云,吹开了掩盖在真相之上的薄纱。
“是你,赋…啊,宫无后,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来改变我的答案。”
“什么答案?”
“你前日问吾,如果在这个世上,我还有一个亲人,那我会选择离开烟都与他作伴吗?”
“没错,你的回答,不会。”
“那现在我在回答你,只要让我杀掉那个人,也许我就会改变心意。但恩公你,怎会突然问我这个问题?又为何知道我并不属于烟都?”
“因为我…我……”
真相昭然若揭,只要说出后半句便可父子相认,可是他却迟迟没有说出答案。
掩不住的神情,吞吐的言语,幸而父子连心,虽不言明,却也猛然心会。
“你…”
“我……我只是好奇这个答案而已。”
“原来、如此。我该回烟都了。”
“且慢,你既来了让我送你一项东西再回去。”
只见他取出一幅画卷,递到宫无后手上道:“这幅图是我的好友六笔丹青上官圆缺,用他传神的六笔之中的梦笔,绘出我平生所愿,今日就送你为念吧。”
那画卷边缘处微有磨损可缎面却纤尘不染,可见他虽时常展开欣赏,平日倒爱护非常。
见状宫无后亦小心收了画卷,叮嘱道:“多谢你,恩公。临去之前,我希望恩公能离开此地,我不希望师尊再找上你。告辞。”
目送着远去的身影,他好几次都抬手似要挽留,终是垂下,重重叹了口气。

风拂过芒草,引得枯草泛起阵阵涟漪,一如他纷杂的心绪。他望着自己的收回的那只手,心中歉然道:宫无后,我多希望在你的面前,能坦白吾是你的父亲。但,我又怕分别偌久你无法接受。若因此将你愈推愈远,那为父又该如何呢?

上天没有让他苦恼太久,收到古陵逝烟的邀约的时候他心知了断的一天到了。
如血残阳,为他照耀前路,铃音絮语,声声祝福,他毅然踏上未知前路再也没有回头。

月色茫茫照遍回恩草亭亦照着相对而坐的二人,为徒为子,纵是极端对立又何妨?
只见古陵逝烟笑着递上一杯茶道:“原本吾还担心你不会来,你来了,古陵十分高兴。来,先喝茶再说。”
见信中所说的另一位客人没有出现,他心中原打算坦白关系的计划骤然落空,问道:“宫无后怎么没来?”
古陵逝烟眼光一闪,道:“恩公别急,无后一会就来。”
见他端茶不饮,古陵逝烟略皱眉道:“你是我徒恩公,古陵会毒害你吗?”又是傲然一笑,道:“依我之能需要用毒吗?我先品为敬。”
饮罢,只听对方道:“恩公品得出这盅茶吗?”
“江湖剑客,独好饮水,不谙品茗。”他淡淡道。
古陵逝烟倒是很有兴致的样子,抚杯道:“这盅茶名唤雪芳寻桂,是茶中稀品。为何说它稀品,因为在一万棵的茶树中,未必种得出这种逸品。恩公也许不知,雪芳寻桂是桂中良枝嫁接而来。”
“哦,良枝嫁接?”
“截下万中选一的白露桂,接枝在陈年茶树上,经历长年细心照护,才产得出这盅甘香有味的茶中圣品。这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相辅相成的结果,才为稀有啊!”
“哈,大宗师话中有话。”
只见古陵逝烟放下茶杯正色道:“自然之间便有此等物理,发人深思。试想这株上等白露桂,如被一同埋没在其他桂木中,哪来今日之雪芳寻桂。上等的人,赏识上等的桂树,才会种出上等无论的茶叶,恩公你认为呢?”
“我不识茶,不敢轻论,但我了解,物有物性,物贵本色。白露桂自有其清香与纯粹,何须嫁接他木,衍作他叶。到头来,这盅茶是茶香或是桂香,已难清晰。”
“哈哈哈!好个物有物性、物贵本色,很多事情过则过已,所谓原貌不过昔日趣闻,只怕这盅茶不在意自己是茶是桂,却永远记得它一品之尊。”
“习惯是很玄妙的事情,茶能因常年改良而改变,人更是可以。宫无后他的名字是赋儿,离开了烟都,他就舍去宫无后这个名字,就算血泪之眼又如何?他是我的儿子,不是为血泪之眼而诞生!”
见他仍是不听劝告,古陵逝烟面上笑容殆尽,不禁拍案而起,怒斥道:“愚蠢!从宫无后被送进烟都,我就舍弃他之前所有的记忆,从此他只需要我这个师父,他只属于我这个名字,古陵逝烟!”
言罢祭出佩剑,眼中杀意滚滚。
面对杀气冲天的古陵逝烟,他的怒火再无需克制,紧紧攥拳道:“你错了!当我再一眼看见赋儿,就了解,这一回我不能再失去!”

风寂,虫不语,月华入黑影,唯有剑上寒光照出对峙的影。影森森,虹戚戚,同样的两个父亲只能留下一人的生死双逼。
他倏地一声首先出剑,剑光闪闪似倾盆大雨,招招夺命。
“那么多年以来,你在赋儿的心中究竟留下多少阴影!”
只见古陵随着他的攻势轻巧转剑,已柔化锐,傲然道:“做为恩父,我只赐他满身的光华!”又以指为剑在他剑上一点,瞬间剑气逆行,毒蛇般的反劲窜上剑身直刺而来。
他生生压下这股力量,倒退几步,又捏剑诀。然而古陵逝烟亦非等闲,不仅几番交手面色如常,手中宝剑更是尚未真正出鞘,只凭单手便去了他的武器。
奇怪的是即使佩剑脱手他的面色不仅毫无惊慌反倒生出一丝狠戾来。
掌带腥风,以身为剑,怒斥道:
“宫无后的光华?鬼话!”
却听古陵逝烟一声冷笑,便出掌相迎,两掌相接,二人俱是一震。
他飞速后退,手腕一转,再召回剑,刹时一抹夺目橙光在寒色宝剑上一闪而过,好似天边最为绚烂的黄昏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古陵逝烟。
短暂的父子时光尽数被烟都乌霾吞没,心有多痛,恨就有多浓,恨有多浓,挥出的每一剑就有多重。他想到赋儿再看眼前之人他心中杀意沸腾,即使碎尸万段也难解他心头之愤。
见此古陵逝烟振臂一挥,宝剑出鞘,百代昆吾黑色魅影一般死死缠上,将一切绞成碎片。
“将你的招式用尽,这样杀你,你才无怨。”
见对手轻视自己,他只感灼灼热流充盈四肢百骸,剑招愈发莫测。铃泛秋声,迷离瞬化,另一边古陵沉稳若定,眼凛,身快,无懈可击。
“这般本事,宫无后真不该埋没在你的身边。 ”
他呲目欲裂,骂道:“扯裂人伦的恶魔!”
剑中有剑一如天外有天,纵使他剑法卓然也难撼高峰。心知希望渺茫,他反剑一握,四周冷风骤起,竟是玉石俱焚之招。
“如果不能将赋儿带回身边,那吾也要讲你拖入地狱!喝! ”
悲声一喝,眼前蓦然幻化,风沙中的塔铃声伴随破空而出的剑法,奏起生死挽歌。
“一斩黄沙忘天月!”只见他旋身引剑旋风般攻向古陵逝烟,手中宝剑光华流转,灿灿绮色不可视。
同时幻境之内,荒塔伫,塔铃响无语,唯见风杀人。
身处幻境古陵逝烟虽有惊异但随即便恢复从容淡定,心中笑道:雕虫小技!随即气沉若山,冷冷闭眼,将百代昆吾抛至半空,同时双掌于胸前画圆运功轻吟道:“凝意为神,定神为剑,八极苍茫,是谓——地剑!”
语未落地,一道蓝芒自他掌心飞出,注入墨色剑柄引剑直直刺入幻境唯一弱点所在之处。
地剑一出,四方屏息,唯见错身的一瞬,生死已在黑暗。

流云散去,月的霜色缓缓附上两个相错的人影。
“嗤啦。”
只见一柄长剑骤然坠地,伴随着刀剑入体之声,他的心脏被身后之人反手刺穿。
说来奇怪,那一刻他模糊的视野中竟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灼灼红色如血似火,温暖又无情。
“你来了,宫无后……”
宫无后刚要回答便惊见黑色剑尖自对方胸口探出,洇出一片殷红。
接着便见师父自他身后露出半张脸,似笑非笑,手中昆吾却狠狠一拧又迅速从他的身体里抽出。
“无后,你终于来了。回恩草亭的月照光芒,最是迷人,今夜添了血色,这凄艳绝景,咱们师徒怎能不共赏?”
下一刻,血溅芒草,滴落的血花,是最无情的绽放。
“好徒弟,你看到了,人间所有的美景,都是用生命换来,你看得分明了吗?”月下古陵逝烟收剑负手而立,眯眼欣赏着这惨烈景象,轻声道。
宫无后怔怔望着他捂着血如泉涌的胸口,颤抖着,蹒跚着朝自己走来。

那一刻,天地无声。

借着最后的清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朝儿子走去,身后长长的血迹一如苍天残忍的笑意。
一个踉跄,身体轰然倒地,千言万语,最想只有一句,悬悬念念,注定黄泉路上不能心安,坐地的愁眼,尽是身为人父的悲哀。
他大大睁眼,似要将儿子的面容铭记在心,可是濒死的红斑很快占据了他的视线,只有血色铺天盖地而来。
他将脸转向儿子的方向,微微伸出手,要抓住什么一般,求道:
“离开烟都吧,赋...儿...”
言罢,身体慢慢滑落,再也没了气息。

“好徒弟,抱歉,这幅美景,让你看得感动了。 ”
宫无后没有回答,只是凝视着父亲的尸体,很久之后才面容平静的合上他的眼睛的低声道:“师尊,多谢你。 ”

宫无后:在那瞬间,我不知我为何还能平和转身,静静离开那个地方,如果真有能杀死他的那一天,我希望就是那一刻,我一步一步离开回恩草亭,却好像听见那一阵一阵的塔铃声,呼唤着塔铃下的那对父子。

又过了很久,漠留黄昏的孤坟边出现了一个年轻的身影,刺目的火焰静静吞噬着他身前的画卷。
画上两只老鹰一大一小飞翔空中,好似是父带子,也好像是母带子,很幸福的模样。地上的稚童手指着空中这对老鹰,一边还回头看,好像在叫他的亲人。
然而就是这样美好的画面也未能逃脱火焰无情的侵袭,终是化作灰烬消散风中。

那一天荒塔铃独语,唯有沙色掩黄昏。


其他:
①如果有朋友喜欢这篇文章不妨找找一首叫做《血泪残阳》的曲子并文欣赏,相信你一定会有更深的体会。
②本文所有对话和人物独白皆出自霹雳布袋戏原口白,但其余部分大多为在下所写。霹雳布袋戏无论是人物口白还是武戏部分都极其精彩,特别是别黄昏与大宗师在回恩草亭的武戏远胜过现在许多真人电视剧,在下笔拙只能尽力还原剧中两位剑者较量的情景,若想感受他们的风采还请诸位到剧中一观。(集数为霹雳侠影之轰定干戈第9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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